“宁死毋失尊严”是那本泛黄破烂的族谱《处世篇》的第一句,也是我们郑氏子孙历代恪守的为人处事的信条。“尊严”这个词念出来轻如鸿毛,但在郑氏眼里却堪比泰山。而幼年的一件事,令我真正明白什么是尊严,真正懂得族谱中那句被老人传讼的那句:“宁死毋失尊严”。
“钱去哪呢?”祖父黝黑的脸沉得可怕。我的脚禁不住打颤,小脸也刷地一下变得煞白,吞吞吐吐地半天蹦不出一个。“说!钱去哪呢”祖父向我怒吼着,脸气得通红,额上的青筋突起,像蚯蚓一般横贯在他的头上,似乎下一刻便会破裂。
泪水不住地在我眼眶里打转。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慈祥的祖父发火,我曾天真地认为祖父这辈子也不打骂我一句,不曾料到他就竟是一座沉寂多年的死火山,一喷发便是惊天动地。
他见我没有答活,突然举起的那宽大而粗糙的手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。我一下子懵了,嗡嗡地响着,就像几只调皮人的蜜蜂在我耳边飞舞,脸上也火辣辣地痛,不必说,半边脸一定肿了。我就怔在那里,就连眼泪什么时候流下也不知道。
祖父仍不肯放过我,依归吼着质问我,我才终于说出了真相“我……我拿去买零食了。”我哽咽着,他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,他却用他一根长着老茧的手指指着我,愤怒地说:“为什么偷钱?”“我没偷,那是我的压岁钱!是我的钱!不是偷你们的!”不知我哪来的那一股勇气,我竟大声地反驳他。
他显然是被我气昏了头,指着我天说不出话来。过了半晌,他才蹦出了两个字:”跪下!”我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,于是顺从地跪了下来。他见了,才愤愤地做他自己的事了。
时间一分秒地流逝着,从未吃过这种苦头的我很快便坚持不住了。我的膝盖硌得生疼,就像被刀尖顶着,同时我的大脚也十分酸痛。但我不敢站起来,没有他的命令,就算再疼我也不敢耍滑头。
不知过了多久,就当我快要坚持不住时,他冷冷地哼了我一声说:“站起来吧!”我艰难地站了起来,小心翼翼地望着他,生怕他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我。他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,盯着我沉声问道:“知道错了吗?”我点点头,没有开口。
“我知道你拿的是你自己的钱,但是!你不经过大人允许,便偷偷摸摸地拿去花了,那就是偷!”他的声音又高了许多,但随即又变得和缓。”娃呀,我们郑家人可是最忌讳偷了。即使在最艰苦时期,我们就算饿死也不会去偷啊!因为你偷掉了别人的东西,丢的是自己的尊严!尊严!你记住,尊严是我们郑家的魂,宁死毋失尊严’,这是我们老祖宗订下的规矩!”
尊严,一个在平常其他人眼里可有可无的东西,甚至到了现在有的人为了利益随意地毛弃了尊严,并为自己抛掉了这个思想上的累赘而沾沾自喜,但是,我们每一个郑家子孙都清楚地明白:尊严,是一个人的魂,是我们那铮铮傲骨里的脊髓,是我们中国人的老祖宗传了几千年的东西!丢弃尊严,就是丢掉了自己的魂,更是对老祖家的一种背叛!
在这后的许多日子里,我遇到许多事,也多次向现实低头,但是我心里有一条叫做尊严的红线,每当快要触碰到它时,我就会不再退让,而是恪守自己的底线。因为我深深地知道:腰弯久了,就再也直不起来了!